34
第二天，夏安出门又迟了。往地铁站走的路上，他不住地东张西望，但直到进站，都没有哪辆汽车在他身旁停下。
他禁不住忧虑，陆恒百应该知道宁琅和段潇宁的事了吧？全网都在讨论双宁恋情，根本没有清净地，他一定很伤心。
搭地铁赶到公司，离上班还有几分钟。同事们大部分都到了，有的在吃早餐，有的聚在一起说闲话。万小莹跟夏安打招呼，夏安大脑短路，张口就是，“陆总来了吗？”
“啊？还没呢，你找他有事？”
青柚的员工跟陆恒百几乎没有直接接触，都是跟他的助理打交道。因此夏安满脸焦急地问起陆恒百，让万小莹吃了一惊。
“没事，”夏安打了个哈哈，“我刚才好像认错人了。”
这时候邹雪走过来，手里捧着什么东西，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们。万小莹暧昧地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邹雪递给夏安一包家乡特产，说是她父母前几天寄来的。夏安本不想收，又推辞不过，只得再三道谢。他嘴上和邹雪闲聊，眼睛却一直盯着公司大门。
陆恒百这天很晚才来上班。夏安几次打开微信想给他发消息，又拿不准措辞，烦躁得直叹气。后来听见一个同事叫“陆总”，他心脏猛地一跳，连忙探头望去。
只见陆恒百目不斜视地穿过青柚的玻璃门，朝夏安身后的总裁办公室走来。他穿一身休闲西装，没系领带，头发有点凌乱，面无表情。
夏安别扭地抻着脖子，期待陆恒百和他打招呼。以往陆恒百每次路过时都会瞧他一眼，不用说话，也无需点头，仅是视线相触就足够夏安如沐春风。
但今天陆恒百却没有理会他。
夏安坐在椅子上，感觉体内有一个膨胀的气球，忽地被针刺了一下，一点点地瘪了下去。
过了一会，刘东给他分派工作，让他为青柚商城和某直播平台的合作写一份推广文案。夏安没精打采地应下，对着空白的word文档，好半天敲不出一个字。
他忍不住打开微博，带上#双宁#的tag，圈了宁琅，恶狠狠地写了一条：“有眼无珠！”
发送之后夏安郁闷的心情稍微得到缓解，开始认真工作。文案写到一半，手机时不时就震动，他拿起来一看，发现自己的微博账号竟然涌出几百条消息。
什么情况？他一头雾水地点开，往下滑了滑，大段大段的污言秽语立刻跳了出来，气得他差点吐血。
双宁cp粉和宁琅的死忠粉攻占了夏安这个小透明的微博，极尽辱骂之能事，明明夏安只是一个人，却给他们生生骂出尸横遍野的惨状。
夏安最初非常愤怒，后来怒极反笑，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豁达，干脆撸袖子上阵，和他们对骂起来。中午和同事吃饭的时候，他还咬牙切齿地盯着手机，被大家一通嘲笑。
可惜一个人终究抵不过千军万马的战力，夏安就事论事，说段潇宁如何花心，宁琅如何盲目，他在自己的地盘表达不满并没有错，但对方根本不听，一个劲地冷嘲热讽，“loser，*丝，键盘侠，直男癌”都还不算难听，诅咒他全家死的才最恶毒。
夏安说不出这样的话。他将手机扔在桌上，心中沮丧难言。支撑着他战斗的那股怒气褪去了，无力感爬满四肢百骸。
他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
勉强写完了刘东要的文案，下班时间也到了。夏安明知情况不会有好转，还是手贱打开微博，看看对方又有什么“高论”。
同事们说说笑笑，互相招呼着离开了，夏安脸色难看，为避开他们关心的目光，趴在办公桌上假寐。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眯起眼睛，悄悄地环顾四周，傍晚的阳光明亮却不刺眼，夏安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虚幻的，是一场隔着毛玻璃的电影。
他迫切地想要抓住一点真实。
35
陆恒百一整天都没有迈出办公室一步。前一晚和夏安分别之后，他心里涌起许多难以言喻的微妙感情，于是选了一本枯燥的哲学书籍静心，看了一会就关灯睡觉了，今天一大早才知道宁琅和段潇宁已承认恋情。
看到新闻的那一瞬间，他确实非常难过，但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很久。对他来说伤心就像胃疼，并不激烈，疼一会就过了，管他是麻木还是康复。
算起来，他和宁琅相聚的时间其实也不多，他在国外念书时两人一年只能见几次，等陆恒百毕业回国，宁琅却已在演艺圈初露头角，忙得脚不沾地，很少再有促膝长谈的时候。
他们的联络大部分是通过手机和网络。从大半年前第一次听宁琅提起段潇宁，嫉妒又生气，进而笨拙地展开追求直到现在，陆恒百其实很明白，宁琅永远不会属于他。
他只是不死心，抑或在等一个解脱的时机，现在机会来了，尽管有些仓促，他也必须抓住。
因为精神不集中，助理送来的文件许久都没看完。青柚最近资金周转有些困难，他不愿找父母帮忙，刘东便提议发行公司债券来融资。这是件大事，陆恒百一时拿不定主意，将提案书仔细改了一遍，决定过几天提请其他董事商议。
盖上钢笔盖，关掉电脑，陆恒百右手在桌沿上一撑，椅子无声地向后滑了半米。他系上西装扣子，扯了扯衬衫的袖口，抓起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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