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宋承
梁秋山真的如苏灵珮所说的那样滚得远远地，只是梁秋山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他很久，最后还在他看来貌似深情地对他说：“珮儿，对不起。”
苏灵珮颓然地沿着墙壁滑下去，仍由西装外套被墙壁摩擦得层层皱起。他坐在冰冷的地上，躲在阴影里，头深埋在膝盖间。
只有当真正见到梁秋山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以为的放下只不过是暂时封锁了回忆罢了。
从来没有真正的不爱，只是未见动情人。
他从未走脱，也从不能忘记，自始至终他都被梁秋山紧锁在了心牢里，轻而易举地把握在掌心之中。
否则，他不会在梁秋山说了“想他”之后大怒，而是应该更云淡风轻地嘲笑他的虚情假意。
他只是一个被梁秋山抛弃了的旧情人，甚至是一个被原主抛弃不到一天，原主就迫不及待找了新欢的旧情人。
他没资格相信梁秋山说的想念。
他回到包间的时候，肖明玉一脸愁容站在门口，周围围了几个服务生正低着头挨肖明玉的训。
肖明玉敏锐地感觉到他回来了，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像是被噎住了，半天才唤他：“珮儿。”
问他：“你去哪了？”
肖明玉的眼神有些怪，苏灵珮心虚地不敢正视看他。
他是对不起肖明玉的，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他亏欠肖明玉的太多。肖明玉的好意、尊重、包容和喜欢都是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我去厕所了。”他实话实说。
肖明玉抬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很担心。”
“我……”苏灵珮犹豫地说：“路上有个服务生端菜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我，我就又去厕所清洗了下。”
他半真半假地辩解着，服务员撞到他是绝对假的，但他又去了趟厕所是真的。他去厕所洗了把脸，好让自己从那该死的留恋中清醒过来。
“是吗。堂堂的洋安饭店居然有服务生会如此不小心还能撞到了客人，似乎也太不专业一点了吧？”肖明玉扫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等着被他训的饭店领班和几个小服务生。
顷刻间，苏灵珮立马反应过来，肖明玉下一句极有可能
是要问问谁撞了他。
他既然已经撒了谎，那很笃定地是他肯定说不出那个服务生的具体模样。
他若要圆了这个谎，必要再撒一个谎搪塞肖明玉。而肖明玉要单从他编出来的模棱两可的人中找出个切切实实的人出来，肯定少不了排查。
到时胡编乱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人，肯定会波及到很多无关紧要的可怜人。
苏灵珮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他，紧张地想着该怎么圆这个谎才能让波及降到最小。
没想到肖明玉垂了垂眼眸，上前揽着他的肩膀说：“罢了，你没事就好，回吧。”
苏灵珮迟疑地看着他，一时摸不清肖明玉这话里的意思。
他到底是看出来的还是没有看出来？
……
苏灵珮让他滚，但梁秋山并没有没有走得很远，他在下一个转弯处停下。
等着苏灵珮从楼梯下的阴影中走出来，他等了快有五分钟，苏灵珮才走出来。
苏灵珮看起来不太好，刚刚让他滚的时候苏灵珮的眼眶是红的，现在那抹红依然是在的。
他看着他走进不远处的洗手间，没过多久又走了出来，衣服到处印着水渍。他紧盯着苏灵珮的额头，他吻过的痕迹早就消逝了。
真的有那么厌恶吗？梁秋山想。
他在走廊上又点了一根烟，橙红色的火星子跳跃着，他并没有立即将烟放进嘴里，只是看着烟雾缓缓升腾。
酒好像醒了点，他想，他应该是真的彻底失去了他的珮儿。
他推开包厢门，南京政府几个政要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连带着林海都斜斜地躺在桌上打着酒嗝。
“他们都怎么回事？”梁秋山皱着眉问着包厢里唯一清醒着的政要。
他记得这个人的姓名，江成林介绍过，这个人叫宋承，在南京政府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宋承并没有表现出和江成林一样讨好他的模样，只是站了起来，尽了上下级的礼数，不卑不亢地说：“如您所见，都喝多了。”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梁秋山对宋承还是很有好感的。他抬了抬眼，语气平和地说：“我不瞎，我是问你他们怎么喝多了？”
宋承礼貌一笑，说：“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酒桌礼仪，就这样一杯杯地喝多了。”
“哦？”梁秋山拉开自己座位的椅子，坐下来问他：“那你为什么没醉？”梁秋山嘴角微微勾起，轻叩着桌子说道：“宋秘书你到底是酒量好还是你不想醉？”
宋承摊了摊手，状似无辜地说：“梁将军，重要的不是我是哪种，而是您希望我是哪种。”
梁秋山冷哼一声，才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最好你是酒量好。”
因为不想醉的人都难掌控，而显然，宋承属于后者。
他刚刚接管统领一职，清洗了很多陈镇留下来的势力，其中也包括京城政府。所以，此时的京城政府正是混乱的阶段。
他要是猜得没错，宋承是想从他手上拿到京城政府一把手的权利，不然也不会在这侯着他。
他刚刚和宋承一番话，既是询问更是试探。宋承说的所有话里，最重要的都落在最后一句里——他想告诉梁秋山，他是能听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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