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死心
“肖医生。”
苏灵珮无精打采地叫着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他的肖明玉。肖明玉在上海的家不同于梁秋山的，他的小洋房坐落在市中心，夏日从窗户望去还能看见成排的梧桐树影斑驳地交错在灰白的大道上。
他自从昨晚一直到今天下午林海把他送到肖明玉的住处都没再见过梁秋山，梁秋山像是凭空消失了又像是故意躲着他。
“来了。”肖明玉大方地向他伸出左手，邀请他，“灵珮，我带你上去转转。”
苏灵珮迟疑地把自己的手放在肖明玉的手上，任他牵着。
肖明玉牵着苏灵珮从庭院逛到了两楼，边走边告知他洋房里每个房间的用处，还有苏灵珮即将要住的房间。
“虽说我这的房子没有梁秋山的大，但是我家在京城的……”肖明玉把未完的话咽了下去，尴尬地咳嗽了声，偷瞄了眼苏灵珮的神色，改口道：“灵珮，这么早起来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
苏灵珮摇了摇头，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肖明玉半跪在地上，托着腮，至下而上地抬头观察着低垂着脑袋的苏灵珮，嘟囔道：“我有那么不堪嘛，让你这么不开心？”
苏灵珮惊慌地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他没觉得肖明玉不好，他只是还是忘不了梁先生罢了。
“我没有不开心。”苏灵珮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肖明玉从冰冷的水泥地上猛然站了起来，捏着他的脸颊，说：“灵珮，有没有人曾告诉过你，不诚心的笑真的很难看。”
说完，肖明玉又把苏灵珮自然地揽进怀里，拍抚着他的后背，宽慰道：“灵珮，别再难过了，也别再落泪了。”
苏灵珮被他惊慌错乱地拉进怀里，肖明玉身上有股好闻的花香，是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栀子花香。
好像没有资格挣扎了，苏灵珮想，他已经被梁先生送给了肖明玉。
“我的心会很疼。”肖明玉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是颤抖的，他轻抚着苏灵珮的面颊，诚心诚意地说：“灵珮，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想照顾你。”
苏灵珮浑身一抖，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久久没有回话。
在肖明玉说出这番话之前，他一直以为，肖明玉待他只是好友，是那种比普通好友再好点的知己好友。他从没想他会和肖明玉之间发生点什么。
甚至他以为这一次梁秋山本就是要丢弃他、卖掉他，只是恰好被肖明玉知道了，出手相助买下了他。
可他料想不到，肖明玉是心甘情愿的。
他也终于知道了，那天林海在医院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说，肖医生喜欢他。
一直到肖明玉的胸口都浸湿了，他才知道，苏灵珮在哭。
很久之后，苏灵珮才沙哑着说：“谢谢你，肖医生，可我……”
“嘘。”肖明玉打断了他，又替他轻轻擦掉眼泪，说：“我知道万事都要有先来后到，但没关系，我等你，我愿意等你，多久都等。”
不知怎么了苏灵珮却哭得更狠了，肖明玉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么哄他，最后灵光乍现了一个主意，兴奋地说：“灵珮，我带你上大华饭店逛逛吧，钟姐姐说可想你了。”
苏灵珮还不知道该怎么既回报肖明玉的恩情，又拒绝肖明玉情意，最后只能笑着回他：“嗯，好。”
……
苏灵珮和肖明玉从大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已接近薄暮，天色昏暗。
钟毓自他们进门后没多久就猜透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可权贵之间的感情变幻莫测，今天你是我的，明天你是他的，永远没个准数。
不过她也不稀得问，就像她从来没问过苏灵珮本说要和他学道理来着，怎么最后也没了音讯。
大华饭店外的天空是红色的，像熟透石榴般火红，又像新鲜的柑橘般泛彤。
地的尽头盘旋着三两只缠绵着的鸟雀。人人都说北雁南飞，要是再过几日他随肖明玉回了京城，大概短时间内再难看到这样多的鸟雀了。
元宵节的余温依旧火热，大街上叫卖的从卖小头饰的换成了卖汤圆的。苏灵珮和肖明玉挤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肖明玉生怕苏灵珮和他冲散，频频回头确认他还在，还将他的手拉得更紧了。
“灵珮，吃过糖画嘛？”
肖明玉自以为苏灵珮还是个小孩心性，爱吃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所以他在远远地看到街头有糖画摊头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想买给他。
“……”苏灵珮呆滞了一会，眼前浮现起不久前梁秋山给他买糖画时的情景。
他摇了摇头，转念想到自己从此就和梁秋山再也没关系了，只好重新抬起头，勉强地笑着对肖明玉说：“好啊，谢谢你肖医生。我最喜欢吃糖画了。”
肖明玉宠溺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兴势冲冲地说：“我就知道你喜欢。”说罢，又揽过他的肩头，将他揽在怀里，温柔地说：“你与我无需言谢，从此你想要吃什么就与我说，想要用什么也与我说。倘若将来京城里找不到，我就天南地北地给你寻，天南地北还没有我就上天涯海角。总之是你苏灵珮想要的，我都要给你找来。”
“肖医生……”苏灵珮拖长了尾音，他想告诉肖明玉，大可不必对他那么好，他只是梁秋山不要的情儿罢了。等回了京城，他攒够了钱就会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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