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营帐是拨给左大都尉的,项冲为了照料霍霄,才把霍霄抬进来,他自己反倒给扫地出门了。
几个巡逻的敕勒兵经过,看左大都尉冒雪蹲在外面,对着他指指点点。
过了不知多久,淳于玉出来了,项冲忙站起来问:“霍将军怎么样了?”
淳于玉吃了一惊,看他脸冻得通红,睫毛上都堆着雪,心想这小孩子真够倔的,竟一直在外头等着,都叫人不忍心骗了。
不过他给人拿捏着,只得胡诌:“之前就受过伤,积了许多淤血,又不得好好诊治,急火攻心之下,都吐了出来,现下已无大碍。”
项冲却没那么好糊弄,他微微侧首,蹙眉道:“真的?你之前给他把过脉,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淳于玉一脸真诚:“当然是真的,这是内伤,不仔细检查查不出来。再说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受过重伤呀,不知道是谁下这样的狠手,竟将他打成这样。”
项冲脸上发烫,不敢再多问。
淳于玉又道:“他气消了,正寻你呢。”
项冲踌躇着搓搓手:“我怕他看见我,会更气。”
淳于玉急了:“你不去见他,他以为你不肯搭理他,才会更气,快进去,别冻坏了。”
他暗自腹诽:“俩小孩斗气竟也耍这样多的心计,忒也无聊,霍家老二不去宫斗真可惜了。”
项冲点了点头:“多谢淳于先生。”掸了掸头上的雪,又进了营帐。
霍霄没想到项冲进来得这么快,本来一张笑脸硬生生给扭成冷脸。
他脸上肌肉抽搐,扭头看了项冲一眼:“我不是叫你走吗?你又回来干嘛?”
陆离双手一摊:“我已经和他都交代了,再不交代,他真要被你活活呕死。”
项冲垂下头,坦承道:“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是故意气你的,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把你气得吐血,不关陆校尉的事,是我自愿的,我错了。”
霍霄转过身,冷冷瞪视项冲:“你觉得你自己很有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对吗?”
项冲慌忙摇手:“没有,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为难了。”
“你一直都在让我为难!”霍霄趁机大发雷霆,严厉斥责,“我就不明白了,当个听话的弟弟就这么难吗?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是你的家长!你倒好,和外人联合起来气我?”
“云起兄,先打住。”陆离看势头不对,害怕被波及,连忙做了个停的手势,“时候不早了,在下该告辞了。”
霍霄拱手敷衍:“好走不送。”
陆离忙不迭溜之大吉。
霍霄骂了项冲一通,骂得口干舌燥,喝了口奶茶润润嗓子,朝项冲招招手:“过来坐下。”
项冲慢慢地过去,在霍霄对面坐下了,又说了一次:“我错了。”
霍霄从羊毛探里摸出个暖手炉,塞进项冲手里,忽然凑近了他几分,笑道:“你真以为我是开积善堂的?利用完了我,还想全身而退?我方才说,要把你翅膀折了,可不是吓唬你的。”
项冲偏过脸:“我知道你没吓唬我,你该上药了,我给你上药。”
“别转移话题。”霍霄道,“你到底在想啥?陆离让你做甚你就做甚?他是你爹啊?”
项冲道:“我怕他不愿和你站在一边,他心里向着陛下,而你心里向着郑国公,你们只是暂时合作而已。”
霍霄侧坐着,眯着眼道:“陆离不会说的,因为他也怕卷进去。他说了,邓家的人会追着他不放,同时会夹在霍家和陛下中间,两面不是人。”
“对我来说,你有比做替罪羊更大的价值。”他解下腰带,脱了外套,背过身子,“来,替我上药。”
暴风雪连续席卷,霍霄和项冲终日待在暖帐中养伤,项冲说话做事都小心许多,生怕再把霍霄给气得吐血。
一方有意退让之下,两人之间相安无事,再没吵嘴。阿莫赫时常拉着陆离来找他们围炉闲聊,日子过得颇为闲适。
落霞派了两个侍女来照顾他们生活起居,两个侍女一来就要脱他们的裤子,用手势示意要为他们擦洗身体。
项冲淡定地拒绝,霍霄却吓得连叫“不要”,额头不慎磕到矮几角上,磕了老大一块青。
这事引来阿莫赫无情的嘲笑。
连陆离也微觉好笑,揶揄道:“云起兄,你没有通房侍婢吗?”
霍霄喝了些酒,醉醺醺地道:“有,我母亲给我安排了一个,不过我没碰。”
阿莫赫笑道:“是没碰还是不敢?”
“她又不喜欢我,我碰她干嘛?”霍霄扯衣领子散酒气,几乎要坐立不稳,侧身倒在项冲身上,“我这人,不喜欢强人所难。”
陆离不置可否地笑笑,心想:“你不会强人所难,但会无赖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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