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站在当场，周本水推动轮椅走上前，“年轻人，实在抱歉，我这孙子性子冲动了些，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沈禅……”
“好名字，我从你的眼睛里能看出来，你没有恶意。”
“我虽不知道你为何这么问，我能说的是，我不怕死，只是不想死……”
周晓风和周晓雨一左一右，蹲在轮椅旁边，双目含泪。
“爷爷，我不要你死。”
周本水抚摸着孙女的长发，眼神里面满是慈爱，“傻孩子，人总有一死，爷爷这辈子够本了，沈禅，你不是问我为何眷恋这世间，就是因为一个情字，我还没看他们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我还没看到周家的香火得以延续……我死不瞑目啊。”
周本水说的情真意切，周家人无不垂泪，周晓雨更是哭的稀里哗啦。
不知为何，沈禅的心里忽然有些压抑，他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周家人的悲恸感染了他。
这就是家人的关怀吧，让人心里暖洋洋，又能生出信心与勇气。
作为长生者，他早已体会不到被人牵挂是何等滋味，亲人早已化为黄土，音容笑貌也早已模糊。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羡慕周本水，耄耋之年，子孙绕膝，最后的时光也不会孤单。
“你的病……算了，给你个忠告，好好享受眼前的一切，不留遗憾！”
说完，他转身离去，周家人看着他的背影，一个个心里纳闷，明明是个毛头小子，为什么一副老气横秋，大彻大悟的样子。
周晓雨咬着牙，攥着粉拳，她绝不相信沈禅没办法，他一定是不愿帮爷爷治，这个混蛋……
“晓雨，别愣着了，给爷爷盖上毯子。”
周晓风见妹妹盯着沈禅的背影失了神，轻轻碰了她一下。
“我到底在哪儿见过他……我这个脑子……”
“你说什么呢？你见过他？不可能吧。”
周晓雨心里笃定，尤其是沈禅的背影，人可以认错，但是感觉绝不会错。
“我一定见过他。”
“行了，赶紧回去吧，你跟公司请的假也到了。”
周晓雨脑海中闪过一丝亮光，公司……对，就是公司。
“想起来了，他是那个有名的闷葫芦！”
离开医院，沈禅直接回龙海市，他在俗世中的身份是一名白领。
他不想像那些老怪物一样，自我封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入世修行或许更能触摸大道。
好吧，事实上，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孤单的生活，毕竟，他已经活了一万年。
他拎着外卖，一只脚迈上破败不堪的台阶，用力踩了踩，还算结实。
他租住的地方是龙海市被遗忘的角落，脏乱差不说，本就不大的房间被隔得乱七八糟，用来出租。
沈禅的屋子就是从二房东霞姐手里租过来，霞姐人好，知道现在年轻人都是月光族，兜里比脸还干净，只收了他两百块钱。
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天知道哪一下就会踩空，摔个屁股朝天。
沈禅掏出钥匙正要开门，隔壁房间的窗户忽然打开，露出一个小脑袋。
“沈哥哥，我闻到了烧鹅的味道。”
说话的女孩叫娜娜，王娜娜，是霞姐的女儿，自从霞姐跟她的混蛋丈夫离婚后，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吃了不少苦头。
她很依赖沈禅，沈禅也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他来到娜娜的窗前，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关着窗还能闻到味儿，还说你不是小馋猫。”
娜娜皱着鼻子，“人家的鼻梁都被你刮平了，我不管，我要吃烧鹅！”
沈禅特意打包了两份，放下一份，“先做作业，烧鹅等妈妈回来一起吃，你不许偷吃。”
“知道了，罗里吧嗦，像个老头，你的年纪，了不起当我哥，别想管着我。”
“谁说的，我的年纪当你爷爷都绰绰有余。”
王娜娜双手插腰，“臭沈禅，不许占我便宜！”
两个人闹够了，沈禅打开房门，坐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把椅子当桌子用，打开烧鹅，大快朵颐。
想想，自己算是最丢人的修真者，别的修真者饮朝露，吸紫气。
而自己还是要依靠这些五谷杂粮果腹，实在有够丢人。
虽然，他不吃也不会饿死，但肚子里空空的感觉真的很难捱，他也顾不上面子了。
作为很可能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修真者，沈禅尽可能让自己跟同龄人一样，傻二傻二的。
一盒烧鹅很快下肚，沈禅抹了抹嘴，躺在床上，想着过几天就要交房租，而自己的钱包里一张红票都没有。
要不要打着宁红徒弟的旗号，搞点钱呢？
沈禅虽然并不精通针灸，但宁红独创的鬼门十三针、三才针，他也能运用自如，寻常病症绝对没问题。
正思量着，木楼梯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个人影从他头顶的窗户上闪过，在隔壁停下来。
“开门，老子来拿钱！”
王娜娜声音里面充满了惊惧，“我们没欠钱，你们找错人了。”
“吆喝，丫头片子在家，你妈呢？少装蒜，你爸王大海欠我们钱，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还不了，就让你妈还。”
“他们早就离婚了，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
“死丫头，还嘴瘾，给我砸门。”
这伙人来者不善，老旧的木头门经不起两脚，就被踹破，王娜娜大声哭喊，“你们别进来，我们没钱，呜呜……”
几个男人挤进狭窄的空间里，王娜娜举着铅笔刀，躲在墙角，瑟瑟发抖，“你们别过来……”
凶神恶煞的男人扫了一圈，这家实在是太穷了，什么值钱的玩意都没有。
“刚哥，嘛玩意都没有，咱们白跑一趟。”
领头的刚哥面露狞笑，“谁说没有，那丫头不错，水灵灵的……”
“嘿嘿，刚哥，好眼力，你吃肉，让咱们兄弟喝点汤呗。”
“那还用说……”
刚哥兴奋地直搓手，缓缓向王娜娜逼近。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有东西坠落的声音。
“啊，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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